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招鬼画中人-第5部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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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方虔抬手一画,捏了个诀“去!”
  饕餮还未完全站立的身子一顿,再无动作,只是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愈发地大。
  不过一个回合,胜负就定了。
  喻青若有些不敢置信,饕餮也算上古神兽,两人的切磋就这么毫无悬念。看起来颇有些像一个彪形大汉和一个刚出生的兔崽的打斗。
  方虔撤了法术,饕餮很快化作人形。他脑袋上现了个包,揪了揪喻青若的袖角“姐姐,他……他……”
  说着,猛吸了一下鼻涕“哼,我不管,我要与你对打,你不准用法术!”
  方虔笑了笑“好。”
  两人摆出架势,就在这时,林中的树发生了诡异的变化。
  它们的枝叶连在了一起,无风自动,仿若一张有形的大网,要将三人收入网中。
  而离喻青若最近的一棵树,垂在地面的根须如魔爪一般,企图攫住喻青若。
  喻青若听到响声,本能地转了个身,猛地后退。
  身后,传来方虔嘲讽的声音“这人界,如冥界便罢了,如今倒现了妖界的模样。”
  话音未落,伸向喻青若的根须就被齐齐斩断,方虔挺拔的身影亦站在喻青若身旁。
  方虔转过头“饕餮,今日换换口味如何?听闻这树妖亦是人间美味。”
  饕餮又化作与喻青若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小兽模样,一摇一晃地走到被方虔斩断的根须旁,吧唧吧唧地嚼了起来。
  没嚼两下,饕餮就将它们全吐了出来,化作人形,一张可爱呆萌的脸皱成了沙皮“方虔你又诓我!”
  他们正说着话,林间缓缓走出一老妇。
  那老妇对三人行了礼“老妪见过龙子,见过郎君,见过娘子。方才族人多有冒犯,还望见谅。”
  方虔讥诮一笑“妖,本就该到妖界去,来人间做甚?是不是人界有肉可食,修行也快些?抑或是老夫人连上妖界与他们争一席之地的魄力也无?”
  喻青若听说,妖界以强者为尊,妖怪们想的只有如何吃掉比自己弱小的妖怪来提升修为,根本没有怜悯一说。
  那老妇望着已起了杀意的方虔,也不恼,只再一次请求“还望郎君饶恕族人。”
  方虔依旧笑,出口的话却是冰冷无情的“饶恕?也可。一个时辰内,往妖界而去,一个时辰后,我来灭妖。还有,交出方才那只伤人的妖。”
  老夫阖上眸子“如郎君所愿。”
  片刻,那老妇人没了踪影,一位断了左臂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三人面前,左臂断了的地方还滴滴答答地流着树的汁液。
  喻青若扯了扯方虔的衣服,轻声劝“子谭,算了罢。毕竟,饕餮撞了树在先。”
  方虔还未答话,那中年男子仰天大笑“哈哈哈哈,妇人装什么慈悲?你与他们不过一丘之貉!一句轻飘飘的撞了树,我那三位还未能化作人形的族人就这么下了冥界!”
  斥完喻青若,他转向方虔“你也不过会说那些大道理罢了!你们人比起妖,又能好上多少?如妖弱肉强食便罢了,又这般没骨气!你若是我,此刻早就跪地求饶了!”
  方虔含笑看着他说完,走上前去,挑起他的下巴“那你说,我若是你,被这般调戏,当如何?”
  那树妖拼命想转过头去,方虔转挑为捏,树妖吃痛,索性不再挣扎,也不言语,木着一张脸看方虔。
  方虔凑近他,压低声音“我与你说,这位娘子便是可治三界之疾的喻洹,你方才若是好好求她,你的三位族人指不定还有救。人比妖高明的地方,便是懂得如何取舍。只有强者,才有逞口舌之快的资本。”
  树妖眼中死灰一片,方虔环视四周,见树妖剩得不多了,拍拍他的后背“今日我不杀你,你去妖界,与你的族人会合吧。”
  那只树妖嘴唇动了动,最终什么也没说,只隐去了身形。
  喻青若望着树妖淡去的身影,也不知在自言自语,还是在对方虔说“我不是慈悲,只是为医者,方知性命救回难,逝去易。”
  方虔装作未闻,问喻青若“喻洹,我们回去?”
  喻青摇摇头“我要上仙界。至少,上妖界前,一家……三口,见上一面。”
  “我们一起去,饕餮是龙子,带你和我去会安全些。”
  他们到文曲府前,见大门敞开,舆和谢隐白都盘坐在地上,一个在内,一个在外。
  舆低声絮语,谢隐白半合眼睛,偶尔应上一两句。
  饕餮和方虔带喻青若到门口后就离开了,喻青若走到舆身侧,看向谢隐白“父亲。”
  谢隐白撑了撑眼皮“吾女。”
  喻青若转向舆“母亲。”
  舆笑着点头,她拉过喻青若的手拍了拍“你回去吧,我与隐白再说会话。”
  喻青若应了诺,转身离开。她是医者,虽见惯生死,却最见不惯生死。谢隐白就在她眼前,她却要看着他这样一寸寸地衰弱下去,实在是一种折磨。
  方虔似能感应到喻青若的行踪一般,喻青若没等一会,他就过来了。喻青若问接着要去哪里,方虔答“我们先往妖界去,仙界一天是人间一年,人间一天是妖界和冥界的一年;我们现在过去,修竹在妖界约莫已经呆了一二十年了。”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作者有话要说:  2016。6。13一更

☆、妖界激斗遇贵人

  喻青若默然,她想了一会才说“子谭,我们去,最好不要惊动妖王,我怕你……”
  喻青若想说的是不敌,方虔也知道,他笑了笑“好。”又问“你会驾云么?”
  喻青若摇摇头。
  方虔牵起喻青若的手“冒犯了。你闭上眼。”
  喻青若察觉掌间有一股暖流,那不是方虔手的温度,而且属于妖的法力。喻青若正欲挣开,就听到“别动,我不会害你。”
  喻青若除了感觉有法力流入体内,还感觉到自己被带着凌空而行,不过一两刻钟,方虔就松开喻青若的手“到了。”
  喻青若睁开眼,入眼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土地,她还未开口问,就听当时说“这是妖界的中央平原,这里寸草不生,几乎没有妖会往这里来。方才我用法术幻了些妖气渡给你,若有平常的妖探查你,会以为你是妖灵。”
  喻青若不解“妖灵是什么?”
  “妖灵是集天地妖气而形成的妖物,善绘,无法力。我化作的是妖灵笔下的画中仙,画中仙与画中人仅差一字,却大不相同,它是为妖灵挡住攻击的妖物。”
  方虔刚解释完,几股水柱凭空出现,向两人射来,方虔一个转身,将喻青若护在怀里,在空中画了几下,他们的四周现了一圈光罩,将他们与外界隔开。
  “啪”的一声,水击在光罩上,光罩碎成了光影,片片化开了去。
  “好强的力量。糟了,是赤尻马猴!”方虔自语道。
  “少年郎好眼光,不错,我正是赤尻马猴。”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,让人辨不清方向。
  “无支祁,你我未曾积怨,你为何拦我去路?”方虔放开喻青若,不卑不亢地问道。
  “妖界从来只容妖,尔等已脱出四界,来妖界做甚?速归,速归去!”
  方虔轻笑一声“人界容得下妖,容得下鬼,容得下仙;仙界、冥界亦是。难道妖界竟连两个脱出四界的生灵都容不下么?”
  赤尻马猴却不再说话,又是一股水柱打来。
  方虔带着喻青若堪堪躲过这一击,那水柱竟调了个个,又向他们扑来。
  说时迟那时快,方虔双手结印,一个橙红色的光圈将他们罩住,水柱撞在上面,发出“滋”的一声,像是热铁投入水中。
  “子谭,要不我们回去?”
  方虔摇摇头“来不及了,这赤尻马猴好战,一旦开打,便定要定出输赢。我们若回去,他也会追到人间。”
  顿了顿“这个罩子左右撑不过半刻钟,你现在割开腕部,我将法术借你用着,我要感应他在哪。”说着,方虔从鞋子中抽出一把匕首,往自己左腕上一划。
  喻青若也不迟疑,接过匕首,划开自己右腕的皮肤。
  方虔抬高手腕,让血滴在喻青若腕上,血一滴滴往下流,在喻青若腕部的伤口停留许久。
  突然,一滴血珠从喻青若的伤口处蹦了出来,跳在方虔的手背上,他白皙的皮肤顿时被灼出了一个水泡。
  方虔将手移开,但喻青若腕上属于方虔的血却不断蹦出来,融在那个橙红色的罩子上。
  方虔大喜过望“喻洹,再来!”
  两人还是刚才那个姿势,方虔闭上眼,口中念念有词,约莫半刻钟,他才睁开眼。喻青若将手上的三根玉银针抛出,稳稳地扎在方虔腕上。
  “止血的。”喻青若话音刚落罩子猛地炸开,方虔用袍子一挡,一搂喻青若,将她护住,脚下一个滑步,退出几尺远。
  方虔放开喻青若,又在她身边丢了一个法术,一点地,凌空而行,向天空东南方下而去。
  喻青若反应过来抬起头时,两道身影已经战在一起了,方虔的斗篷是白色的的,赤尻马猴的则是黑色的,很好辨认。
  方虔使软剑,赤尻马猴使棍,喻青若是外行人,但也看得出来,赤尻马猴的武艺在方虔之下。
  赤尻马猴对水的控制力更精于玄武与九龙,但他实在不擅长近身打斗。
  赤尻马猴也明白自己的优势及劣势,便拼命想抽身调水来攻击方虔,奈何方虔攻势极猛,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。
  不过七八回合,方虔瞅了个机会,一扬软剑,赤尻马猴就被捆了个结实。
  “定!”话音落,这场打斗的胜败就定了。
  方虔带着赤尻马猴,回到喻青若身边。
  “痛快!痛快!”赤尻马猴笑着开口,若不是被定住了,恐怕要抚掌大笑了。
  方虔浅浅一笑“无支祁承让了。”
  “哎,输了就是输了。两位小友来妖界做什么?指不定老头儿能帮你们一把。”
  “听闻妖界风光与人界迥异,小生与挚友特来玩赏一番。不知这妖界有些什么特色的去处?”方虔一番话说得彬彬有礼,俨然是一个翩翩浊世公子。
  禁锢被解开的赤尻马猴招来几朵浪花,做邀请的手势“小友请,老夫带二位到郢都赏玩一番。”
  方虔回以微笑“阁下请。”
  上了浪花,方虔紧紧握着喻青若的手,喻青若正不解,脑海里传来方虔的声音“喻洹,今日许多行为都逾越了,抱歉。我畏水,能让我倚一会么?”
  喻青若看向她,点点头。
  方虔蹭了过来,将头枕在喻青若肩窝处,喻青若听着耳边方虔的呼吸,耳根微微红了红。
  方虔又传来声音“赤尻马猴是混世四猴之一,镇守妖界,又深得妖王信任,这次他带我们去的郢都又是妖王居住的地儿,我看看能不能通过他接近妖王。”
  喻青若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,不在言语。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,从里面倒了一颗药丸,捏扁了,敷在方虔被血珠溅到的地方。
  “多谢。”
  到了郢都,赤尻马猴带两人去了一家面馆,还未入内,他大喊“耽,三碗素面,老规矩,外面用。”
  “来嘞!”清脆的女声响起,珠帘被撩开,是一只傲因。
  耽一下子看到了方虔和喻青若“好生标志的郎君!好生标志的娘子!无支祁今儿带了客人?”
  赤尻马猴点点头“打南方来的。”
  妖界以郢都为界,南为尊,北为卑。
  耽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“各位稍待,素面马上来。”
  在等面的时候,方虔与赤尻马猴自然而然地聊起妖界值得玩赏的地儿,赤尻马猴道“这郢都,最热闹的便是一年一度的市集了。那一日妖王会带着他最宠爱的妃子来逛,采买些东西。到了下午,市集则会腾给平民。”
  方虔问“那这市集可有什么特殊之处?”
  “自然是有。市集里一个摊位就是一个妖族。妖王有令,各个参加市集的妖族都需拿出本族的宝物,若他有相中,持宝物之人亦可受封,成为上等妖族。且妖王同时下令,早上摆上市集的物品,下午不得撤走,故而这市集是个淘宝的好地方。”
  方虔点点头,又问“那妖界近些年可有什么异闻?”
  “要说异闻,倒真有一件,二位小友可愿一听?”未等二人答,赤尻马猴向他们靠近了几分,压低声音“近几年,妖王带的是位清俊的男子。”
  喻青若心中有几分了然,她望向方虔,却见方虔露出好事者的笑“妖王莫不是断袖?”
  赤尻马猴摆摆手“哪里。这也算另一桩异闻了。这男子本不是妖,是人界的人。听闻这男子的妻子,是妖王的未婚正妻。那女妖心不在妖界,从人界被捉上来后,意欲谋害妖王,又自取内丹,死在妖王面前。”
  喻青若默然,听了赤尻马猴的描述,她依稀可以推测出郁子瑾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。
  赤尻马猴和方虔的谈话还在继续,只听方虔又道“想必那男子也是个妙人。无支祁,不知我与友人可有幸见到那集市?”
  赤尻马猴伸出三个手指头“还有三日便是那集市,你们若想看,我帮你们占个好位置。”
  方虔作了揖“那便有劳无支祁了。”
  素面上来了,耽端了四碗,看向方虔“郎君和娘子可否在意与耽同用?”
  方虔桃花眼一眯,笑得灿烂,指了指旁边的空位“请便。”
  一顿饭吃下来,有赤尻马猴这个话唠在,方虔又不时说上几句俏皮话,再加上耽的有意迎合,气氛倒是十分融洽。
  饭毕,几人相互告别,方虔与赤尻马猴约好,三日后清早,还在这个地方相聚。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作者有话要说:  2016。6。14一更

☆、画女妖界屡遭挫

  三日后的集市,赤尻马猴果然说到做到,在妖王的必经之路上将一棵未成妖的树渡了妖气,让喻青若和方虔窝在上面。那棵树正巧立在路口,从上面往下看,视野极为开阔,很方便他们的观察。
  约莫巳时正点,喻青若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黑点,那是妖王的坐骑没错了。
  就在这时,喻青若的手被握住了,是方虔,他道“莫慌。”
  喻青若点点头,高悬的心莫名放下不少。
  那个黑点缓缓变大,喻青若先看到的是那只摇头摆尾的象精。
  象精拉着一辆车驾,上面站着一位高大的男子,那男子怀中,还抱着一位男子。
  只须一眼,喻青若就可以确定,站着的男子,便是妖王,而妖王怀里的,定是郁子瑾。
  郁子瑾柔弱无骨地躺在妖王的臂弯,他的眼睛被一块白布蒙上了,一身素白,像在为自己披麻戴孝,与妖王一身艳红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  忽然,妖王抬起头来,与喻青若温和怜惜的眼神相撞,他诡异一笑,伸手将郁子瑾蒙眼的白布扯下。
  喻青若倒吸一口气,险些叫出声来。
  郁子瑾眼窝深陷,眼眶一片青黑,显然已不仅仅是盲了那么简单,而是眼珠整个被挖掉了。
  妖王让象精停下,用妖法朗声道“诸位,我的爱人因故,五感尽失,手脚皆残;现求医者,若能治好他,我以妖界北部目鱼山为酬。现在此立誓,绝不悔改!”
  喻青若用牙死死咬着下唇,双手不禁紧握成拳,她注意到,妖王用妖法时,郁子瑾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栗,显然是连传声的妖法都受不住。
  方虔的手一直没松开,他感受到喻青若的情感变化,轻声道“喻洹想救修竹么?”
  喻青若点点头,声音有些闷“我想,但是我不能。”
  方虔许久才苦笑答道“这回我恐怕也帮不了你了,我定不敌妖王。不如我们先回去,我再想想办法?”
  等喻青若应了好,他便使了个诀,不过眨眼间,他们就回到了居住的客栈。
  喻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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