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续弦妃子-第14部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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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祭」,延续了半个月才结束。
在这整个过程中,解忧表现出了令人钦佩的冷静头脑,和办事能力。
由于军须靡是突然染病去世的,所有人都被这骤然而至的巨大悲伤给震住。
左夫人整天抱子哀哭,冒着严寒络绎赶来的王公贵族和长老们茫然失措,就连新继位的国王,也因一时没能适应地位的转换而政令迟缓,因此一切都很混乱。
此刻,解忧以右夫人的身分出面,协助大吏等安排毡房食物,接应赶回庭帐奔丧的翕侯和长老;迎接并安顿各国前来吊唁的使节和贵宾,还协助左右将军调度军队,加强防卫;有时也介入翁归靡的日程中,提醒他可能疏忽的细节。
等最初的震惊和哀伤已平息、长老议会发挥作用后,她才悄然消失在人群中。
但她的才能和端庄威严的仪态,已深植于人们的脑海,让大汉公主的声名,再次强而有力地回响在雪原荒漠上。
解忧并不在乎人们的看法,也不理会军须靡去世前对她的安排,她关心的是如何利用这个机会,打听常惠的消息。
☆、第8章(2)
在葬礼期间,她见到了前来吊唁的轮台兵马亭都尉曹将军,因此得知常惠仍被拘禁在匈奴王宫;汉皇已增派军队给他,他正与匈奴单于就苏、常二使受囚一事进行交涉,芷芙也与他有联络,目前她正以妻子的身分,照顾陪伴着常惠。
接获这个消息,解忧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;有芷芙在,常惠不至于那么孤单,生活中也可以少吃些苦。
她希望自己能多帮他一些,可是,她连自己都帮不了了,还能帮谁?
解忧心情沉重地想着目前的处境,虽然她仍爱着翁归靡,但要教她与好妒多诡计的桓宁分享夫婿,她绝对不同意;再加上翁归靡曾经对她有过羞辱,她更加宁愿做个「弃妇」,也不愿「改嫁」。
葬礼过后,她亲笔上书长老议会,请求为先王守身,终身不嫁。
书信送去后,几天都不见回音;她让冯嫽去打听,却只打听到翁归靡不赞成。
他不赞成有什么用?只要长老议会通过就成,可是长老们,干什么去了?
心情烦闷的解忧,走出卧室,来到楼台上,眺望白雪皑皑的远方,忽然看到在「飞雁宫」的对面,搭起了一座四周围着彩旗的新毡房。
她惊问:「嫽儿,我怎么没看过门前这座新毡房?」
「昨夜才立起来的。公主都两天没出这宫门了,自然没看见。」
「谁要住这儿?」她心里不安。
果不其然,冯嫽笑着逗她。「新王和他最爱的夫人呗。」
解忧冷笑。「你若以为他最爱的夫人是我,那你就错了!」
冯嫽大惊。还在夏都时,她和芷芙就看出公主与新王情投意合,过去是碍于先王,所以这两人不曾表白,现在有了现成姻缘,公主为何反而不乐意?
她随即又想起先王去世前,她们进山找格木,公主夜宿新王家的事。第二天相遇时,她曾发觉公主对当时的新王很冷淡,不由问道:「公主和新王吵嘴了?」
「没有。」解忧冷静地说:「为了大汉江山,我不会跟他吵。」
她的确不会跟他吵,因为他现在是乌孙王,他们不再是单纯的男女,现有两国横亘其间,所以她得小心处理与他的关系。只盼长老议会,能给她满意的答复。
就在她焦虑等待时,翁归靡因无法再拖延,只好召开长老议会商讨她的请求。
「右夫人立意为先王守身,此乃好事,随她去吧。」红牛族翕侯说。
国师点头。「汉公主如娇艳的花朵,尊为国母,供奉朝拜,既有尊位,又遂了愿望,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。」
一听连国师都赞同,翁归靡急了,立刻反对。「虽然尊重她的选择没错,可是坏了祖先定下的制度,如此万万不可。再说,吾等感恩匈奴对我先祖的救护之德,但又不甘长此蜷伏于其肘腋之下,才有了北娶匈奴公主,南迎大汉公主之策,今日我当承先王之志,接两位夫人以续前盟!」
众人听他说得有理,而且也没人敢推翻先祖制度,于是议会决定,褒奖右夫人的忠贞,但她仍须与左夫人,自即日起改嫁新王,以维护乌孙国的继承制度。
决议作出后,国师对翁归靡说:「汉公主文德出众,品貌绝佳,惜与吾族源不同、根相异,体质有别,难替吾王生育后代。为保乌汉长久和睦,吾王对汉公主仍应秉持先王『娶而不妻』之道,以免生产时再酿悲剧。」
翁归靡悚然,这是来自乌孙国地位最崇高的法师的忠告,他不能不惧。
当山南翕侯,代表长老议会将决议告诉解忧时,她感到非常沮丧。
与她相反,桓宁公主则欣然接受,并在当天就主动去了翁归靡的毡房。
此后每天夜里,她都会出现在这座新毡房内,解忧觉得,她似乎不再为军须靡的骤然去世而悲伤了。
不要想他!不要看他们!可每天入夜,看到对面的穹庐顶云烟袅袅,听到桓宁娇媚的笑声,和着歌声在夜空中飘过时,解忧总得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告诫自己,希望藉此消除内心的痛苦。
过去军须靡同样冷落她,可她从来不以为意,反而泰然处之,因为她根本不爱他;可如今,面对翁归靡的背弃,她却感到心痛得仿佛要碎开。
白天,她尚能忘却痛苦,在牧民的家里与牧场间,以劳动的快乐冲散心中的悲伤;可是夜里,就算她能弹琴自娱,也化不开寂寞的愁闷伤情。
她丝毫没有想到,翁须靡竟然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。
这个变化始于何时?到底是为了什么?
无法入眠的夜晚,解忧在黑暗中默默地问自己,想为自己找到答案。
应该是在他们送芷芙前往单于庭的那个夜,当时她为了阻止他的求欢,曾说过「我们不能相爱,我是你的王后!」。
一定是那句话伤害了他的自尊,然后,就是她的大胆……
解忧双颊发烫,轻叹一声,想起他离开赤谷城前往西北戍边后,两人就断了联系,直到找寻格木时,在太阳谷意外相逢。
最初他仍想要她,可当她主动献身——
回忆戛然而止,解忧将双手盖在滚烫的脸上,任羞愧感呑没自己。
那个时候,他推开了她、拒绝了她!老天,她那时真的很不要脸,竟然主动趴在男人身上,脱去他的衣服,还那样放荡地爱抚他……
口中发出一声难抑的悲泣,解忧翻身伏在床上,将羞耻的泪水倾泻在枕席间。
是她的错,让她深爱的人离开了她。
耳边似有声响,她抑住喉间的哽咽,侧脸,看到黑暗中透出现微光;以为是侍女执灯火前来查看,她不由深感内疚。
这些天,冯嫽也陪着她痛苦。「嫽儿,我没事,去睡吧。」她说。
可帐帷外没有回答,灯光持续靠近,越来越亮。
她坐起身擦了把眼泪,掀开帘子。「是真的,我只是作了个噩梦……」
声音断了,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如同山岳一般,矗立在她眼前的翁归靡。
「是我带给你噩梦的吗?」翁归靡问,并将灯烛放在床边案几上,眼睛须臾不离地盯住她的脸;尽管她擦拭过,但泪水仍浸润面颊和双眼,也刺痛了他的心。
「你来这里干么?」解忧恍如作梦般地问。
「找我的王后。」
他的眼神如火一般,带给她熟悉的感觉,可话却激起她更多的痛苦。
「那大王找错地方了!」她放下手中的帐帷。
翁归靡则立刻将其撩开,一个箭步跨上床来,把来不及藏进被子里的她抱住。
「我永远不会找错你所在的地方!」他火热的身躯贴在她冰冷的身上。
解忧浑身哆嗉,颤栗地问:「你……你要干什么?」
「找你——解忧!」他俯身,嘴里的热气令她从头热到脚。
暖意在体内泉涌,然而想起曾遭遇过的耻辱,她用手推挡他。「不要……」
「要!」翁归靡的力量排山倒海袭来,她小小的手掌岂能阻挡?
她的嘴被他密密实实地封住,他更试图以舌头开启她的心房。
解忧紧闭双唇,可是他的吻,正以狂猛的方式呑噬着她,同时在她体内激荡起令人震撼的饥渴。
对于她无声的反抗,翁归靡没有退却,而是用嘴在她唇上辗转吸吮,坚定地诱惑和寻找着与之相当的回应。
终于,解忧无法抵抗,一如以往地顺从了心的呼唤,对他敞开心怀。
翁归靡发出欣喜的叹息,激烈地与她唇舌相戏,将她彻底征服。
「我的解忧公主!」他抱着她倒向柔软的床。
解忧把脸埋在他肩上,双臂抱着他的颈子,感到多日的寂寞一去不返。
然而,他忽然抬起上身,侧躺着抚摩她的身体,因为在睡觉,所以她身上的衣服很少;他轻易就将它脱掉,大手小心地探索她、丈量她,眉头皱得越来越紧。
看到他皱眉,太阳谷的经历浮现眼前,解忧心一寒。天哪,别又来了!
她抓起衣服想把自己盖住,可对方的手阻止了她,继续令她羞耻的探索。
「既然讨厌,为何不让我穿上衣服?」热泪溢出眼帘,她愤怒地低吼。
「讨厌?」翁归靡大吃一惊,盯着她含泪的模样,在明白她的意思后,他呻/吟了一声,滑下她的身子,将脸贴在她胸前。「我对你的感情,永远没有『讨厌』二字,你从哪里得来这种怪念头?」
翁归靡不讨厌她!喜悦和委屈同时袭来,让解忧潸然泪下。「在太阳谷,你也是皱着眉头,在看过我的身子后,就不想要我了。」
想起那次自己对她的伤害,翁归靡满心愧疚,觉得应该把真相告诉她,以免除她的胡思乱想和自我折磨。「我怎么可能不要你?还在喀拉峻草原时,我就疯狂地想要你,你是我今生今世,唯一想要的女人!」
「那你为什么……」他的真情表白,让解忧楞怔得说不出话来。
「那是有原因的。」他紧抱着她,把先王军须靡对她「娶而不妻」的原因、国师对他的警告,还有那个难产死去的汉女,及死婴对他造成的影响,全告诉了她。
他情绪激动地说:「我爱你,我不要让你遭遇任何不测,我要你快乐健康地活着。可是这么久了,你一直不快乐……今夜我来,本来只想看看你、跟你说说话,但一看到你,我就忍不住想亲你……帮我!阻止我!别让我害了你!」
他说得凌乱而急切,解忧第一次知道,为了爱她,他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,也第一次明白自然的信仰,在乌孙人的精神和生活上影响有多巨大。
此刻,翁归靡刚毅的五官凝聚着痛苦,深邃的黑眸蓄满了恐惧。
她为此深受感动,所有的误会和伤心,都化成了浓浓的爱意;她拉下他,亲吻他额上的皱纹和阴郁的眼睛,柔声说:「你该早点告诉我这些的,那样的话,我就能早些证明给你看,我很强壮,绝对不会因为生孩子而死掉。」
虽然她甜蜜的回应,卸除了他的精神包袱,但今夜他不是为此而来,沉重的忧虑仍笼罩着他的心。「你怎么知道?我这么高大魁梧,而你这么娇小瘦弱……」
「我不娇小,更不瘦弱。」解忧用手指轻压在他嘴上,双目晶亮,两腮晕红地说:「我爱你,我会为你生养最优秀的子女,如果……你给我机会!」
不需要更多的鼓励,光是望着她放射着爱情光芒的美眸,翁归靡就已像嗅到发情母犬体味的公犬般,开始行动了。
不过眨眼间,他们的身躯已热切地交缠在一起,身上的衣物也在失去耐心的撕扯中剥落,他急切地亲吻她,舌头深深地探索她的甜蜜,双手更狂热地膜拜她的身体;他用有力的膝盖将她紧闭的双腿分开,将自己庞大的身躯置于她身上。
然而,就在他蓄势待发的瞬间,眼前掠过一张苍白垂死的脸。
翁归靡的身子定住,额冒冷汗。「解忧,我怕……」
被强烈的欲望,冲击得全身血脉贲张的解忧,在看到他的神情时,不知该大笑还是大哭。他强壮有力、精力充沛,却在害怕?
当然,此刻她既不会哭,也不会笑,她要他继续。
「别怕,你是勇敢的征服者,我是你必须征服的母马!」她热情地鼓励他。
她的话果真挑起了他狂烈的征服欲——不仅是她,也是征服自己的恐惧感。
这次,他愿意用生命中最灿烂的爱,向大自然证明爱的力量。
他能赢得她,更能保护她!
「是的,你是我最漂亮勇敢的母马!」翁归靡低吼着冲向她。
「而你是我最雄伟俊美的种马!」解忧毫不示弱地迎接他,无论在力量上还是气势上,都没有输给他。
「你是我的,永远是我一个人的!」在剧烈的快感中,翁归靡发出惊喜和满足的呐喊。
她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不在乎指甲掐进了他宽阔的肩,在短暂而尖锐的痛苦之后,他带给她的欢愉,是如此的猛烈而持久,以至于在那一波波窜过身躯的喜悦痉挛中,她只能发出无助的呻/吟,和不知为何的恳求。
良久,他们的身体恢复平静,但心仍如草原上的野马般狂野地跳跃,紧紧相拥的身躯依旧散发着火焰般的热力。
「别动,这感觉真好。」当翁归靡想挪开自己庞大的身体时,解忧藉助四肢,将他用力地扣住。
感谢老天,她没有事,她依然精力充沛!
感受到她的力量,翁归靡在她颈边发出低沉的笑声,问道:「什么感觉?」
「嗯……」她想了想。「就像赢得一场激烈的赛马,又累又兴奋。」
他抬起脸看着她,见她容光焕发,神采飞扬,心里顿时涨满希望。「无论你的身分是什么,你都是上苍配给我的女人,一定能为我生养最棒的孩子!」
「是的。」解忧同样自信,却突然掐他一下。「你也会让桓宁为你生子吗?」
翁归靡笑了。「我喜欢你为我吃醋,不过你放心,上苍只把你配给了我。」
「那她夜夜去你的毡房……」
他用一个缠绵的吻,堵住了她的嘴,等她忘了自己想说的话时才放开她。
翁归靡认真地说:「你要理解,为了乌匈关系,我不能粗暴地对待她,但她不是我的女人。你只看到她进我的毡房,可看到我也进去了吗?」
解忧楞住了,惊讶地问:「你的意思是,你没有跟她……」
「当然没有。」又一个缠绵的、带惩罚性的吻,落在她嘴上,而甜蜜的话语占据了她的心房。「我不要她,不要任何别的女人,我只要你。」
解忧骄傲地微笑。「我相信你。」
☆、第9章(1)
消除了误会的翁归靡与解忧,沉浸在爱的喜悦中,但并没有松懈各自的责任。
白天翁归靡在王庭大帐内,与谋臣和国师商议国事、谋划未来;解忧仍如以往般在牧场之间奔走,到牧民家中帮忙。
夜晚是他们最向往的时刻,每天深夜,翁归靡总是来「飞雁宫」与解忧相聚。
他们有说不完的话题和永不衰竭的热情,也有闺房中的争吵、情侣间的呕气,可那只会增加他们对彼此的依恋和爱慕。
桓宁因为得不到翁归靡的宠爱,而嫉妒得发狂,在忍受了一段时间后,她使出以往对降服两任王夫,都很有效的办法:回娘家!
她以为翁归靡会像先王那样阻止她,用好言好礼讨她欢心,可没想到听她赌气说要回娘家住几天时,他却立刻为她准备车马,还派出精悍侍卫护送她。
挽留的话他一个字都没说,气得她有苦说不出,只好带着孩子,悻悻然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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